那妇人连忙笑着将几人迎入凉棚之内,然后冲那汉子喊道:“当家的,赶快给几位客官上茶。”
“好勒!”那汉子高兴的应了声,转身就开始忙乎。
赵金奴看了看那桌子和凳子,就自皱眉头。
她喃喃道:“这么脏,怎么坐啊?”
她的声音尽管很小,但还是被身侧的一位汉子听了去。
那人冷哼一声,不愠道:“人不大,规矩还挺大!”
平日里赵金奴被一帮人围着奉承惯了,哪里受得了这个?
她脸色一沉,转过身,怒声道:“你说谁呢?”
那人呵呵冷笑,道:“你说我说谁呢?”
“你!”赵金奴抬脚就往那人背后踹去。
那人看都没看,只是发出一声冷哼,神是不屑。
种小树忽然感到一股凌乱的肃杀之气卷来,他暗道:“不好!”
他身形一转,横在了赵金奴和那人中间。赵金奴也结结实实的踢在了他的腿上。
赵金奴怒斥道:“种小树,你干嘛?”
种小树摇摇头,没有说话。
那对夫妻眼看这边要打起来,就都跑了过来。那妇人笑着赔礼道:“客官,客官,都消消气,消消气。”
王希孟冲那妇人淡然一笑,道:“大嫂,你去忙吧,这里没事。”
赵金奴怒气冲冲的盯着种小树,吼道:“让开!”
王希孟走过去,望了一眼赵金奴。
赵金奴看他心神憔悴的样子,心头一震,就再也说不话来。
王希孟走到那人对面,拱手施礼道:“这位兄台,是我们冒昧了。这碗茶水,我们请了,还请您多海涵!”
那人闻听此言,哈哈大笑,朗声道:“一碗茶水,算不了什么。我说话也不好听,没事了。”
王希孟抬头看去,只见眼前那人身材魁梧,脸庞刚毅,眉宇中闪烁着英豪之气,谈笑间透露着狂放不羁的野性。
他心中暗道:“还真是英雄人物!”
那人见王希孟虽然脸色苍白,但面如朗月,眼如夜星,文质彬彬,沉稳大气,给人以超凡脱俗之感。
他也不禁赞道:“这中原还真是人杰地灵,随处都能见到如此风采人物。”
坐在他下手的年轻人见他起身,也连忙站起,冲王希孟抱拳行礼。
王希孟忙还礼。
那人大笑道:“这位公子神采奕奕,风情俊朗,冒昧请教尊姓大名。”
王希孟淡然一笑,道:“在下王希孟。敢问兄台贵姓?”
“王希孟?”那人心里咯噔一下,暗道:“这人就是王希孟?”
看他神情迥异,王希孟笑道:“怎么兄台识得在下?”
那人道:“即便是以前不认识,现在不也认识了吗?这不正是‘同是天涯沦落人,相逢何必曾相识’吗?”
“哼!”赵金奴冷笑道:“你还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?谁认识你是谁啊?”
那人脸上一震,眼睛中闪烁出睥睨天下之色。
他转过身,盯着赵金奴,冷声道:“这是谁家的女子?也忒没规矩了些!”
他嘴上虽这么说,但心里也不禁被赵金奴的美貌所吸引。
他心道:“这女子脾气虽然坏了些,但细皮嫩肉的,还真是水灵。”
“你!”赵金奴哪里受得了他这个鸟气,抬手就又是要打。种小树连忙挡在她身前,轻轻摇头。
王希孟叹了声,道:“请兄台见谅,女孩子家出门少了些,父母又太过宠溺。”
那人对王希孟似乎有种天然的喜爱。他听王希孟这么说,刚才的怒火瞬间消散。他转过身,冲王希孟说道:“你们中原有句古话,叫‘玉不琢不成器’,这父母就不能太过宠溺孩子!”
“哦?”王希孟一愣,心道:“难得这人不是中原人士?”
见王希孟神情闪烁,那人倒也无所顾忌。
他朗声道:“在下完颜骏,今日有幸结识王兄,实在三生有幸。”
“完颜骏?完颜骏?”王希孟念叨着,忽然眼睛一亮,沉声道:“兄台可是金国人?”
完颜骏听王希孟提到金国,立即问道:“莫非王兄也知道我们大金国?”
王希孟沉吟不语,像是在思考极为疑难之事。
许久他方叹道:“在下只是听其他人谈过一些,所知不多。”
完颜骏笑道:“无碍!毕竟我们大金国地处偏远,与你们中原比不了。”
说着他端起茶碗,朗声道:“王兄,咱们既然相识一场,不妨饮一碗。”
王希孟也端起茶碗,沉声道:“好!你们虽然是萍水相逢,但我看兄台也是爽快之人,可谓一见如故。我们就以茶代酒,干了!”
“好一句相见如故!”完颜骏一饮而尽,哈哈大笑,说道:“他日你们有缘再见,定当一醉方休。”
见那马车走远,那妇人才敢长吁口气,说道:“谁要娶了这丫头,可有的受了!”
完颜骏嘿嘿一笑,心中冒然闪出那女子刁蛮任性的影子。
一直坐在完颜骏身边默不做声的青年人,压低声音说道:“小王爷,这王希孟是不是?”
哼!完颜骏冷笑着点了点头。
“那我们?”他做举起手,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。
完颜骏哈哈大笑,摇摇头,起身向凉棚外走去。
青年人忙跟过去,不解的问道:“小王爷的意思是?”
完颜骏停下脚步,仰望天空,沉声道:“王希孟不过是一介书生。天下兴亡怎能寄托在他身上?哼!所谓大宋文脉纯属无稽之谈!我大金国打天下,靠的是什么?是这个!”
他高举拳头,向着烈日。
青年人一愣,但旋即就点了点头。
完颜骏哈哈大笑,大踏步向着马车驶去的方向行去。
马车内,王希孟凝眉沉思。
“完颜骏,他一个金国人跑到我们中原干什么?难不成传言是真?”
赵金奴见他眉头紧锁,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,就忍不住撇嘴,嘟囔道:“有什么可想的?真是的!”
王希孟楞了她一眼,沉声道:“公主,希孟早就说过,宫外不比宫内,凡事你都要将就一下。这天底下的日子,除了王公大臣,都是粗茶淡饭。民生不易,即便我大宋富饶,也是如此。”
切!赵金奴甚是不屑。
王希孟摇头叹息,又忍不住咳了两声。
种小树忙转身去找披风。
王希孟掀起车帘,却见一轮红日正飞速坠落。
从烈日炎炎到此刻的气息奄奄,也不过一眨眼的工夫。人间兴亡,不也是如此吗?
他眯着眼,看红日坠地,默念道:“金国,金国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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